长月为觞

一路爆字数爆到现在，终于……让他们定下来了Orz

有没有人看啊，一个人真是孤单寂寞冷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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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拜师

一切如梦似幻。

直到双脚重新落到地上，黄少天与王杰希才回过神来，但很快，少年们的注意力便被周围环境吸引了过去。

天幕上明月高悬，星光灿烂，一条银河横亘其中，清晰得好像伸伸手就能碰到。周围树林环绕，脚下是融融的草坪，旁边有几张躺椅，和大小高低不同的梅花桩，面前是一排精致的屋舍，夜风清凉，窗内的薄纱随风轻轻飘动。

黄少天拉着王杰希的袖子，一叠声道：“哇……这是哪里啊？大眼你知道这是哪儿吗，好像是个山里诶？”

“是的，喜欢么？这里是……”喻文州顿了顿，想了一下，随后答道：“子虚山，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子虚门下弟子了。”

叶修瞥了他一眼。

王杰希抬头看他，表情认真：“是‘子虚乌有’的意思吗？”

“噗……”叶修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么多……喻文州腹诽一句，脸上神色未改，完全不把这点程度的拆台放在眼里，低头看着他，微笑道：“也是，也不是，你将来会明白的。”

王杰希默然。

“叶修叶修，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我们将来就要待在这里了吗？这里有多大啊，有什么好玩的，林子里面有什么，我们能去掏鸟抓兔子吗？叶修叶修，你说好了要带我到处去玩的！”

叶修被吵得头大，抬起烟杆在他头上轻轻一敲，“别闹，折腾一夜了，不累啊？”

黄少天一把拍开那烟杆，嚷道：“别打我头！我不累，叶修叶修你说好了不骗我的，快说快说这里有什么好的，我们要去哪里玩儿？”

叶修从善如流地移开了烟杆，伸手按住他的脑袋，一通乱揉，揉得心满意足心花怒放，笑道：“哥是说过带你玩，不过你这屁大点儿的小家伙能去什么地方，走不了两步就得被狼给叼了，还是在这儿乖乖待着吧。”

“叶修你别揉我脑袋，头发都乱了！你这个骗子！”黄少天拼命挣扎起来，叶修的形象顿时在他心中一落千丈，只恨自己瞎了眼，居然就这么跟这人走了！

“呵呵，小家伙别闹了，反正都到了这里，想走也走不了了，”叶修笑得十分欠揍，“乖乖地拜哥为师，哥心情好了，还能教你几招！”

“呸呸呸呸呸呸！”黄少天终于从叶修的魔爪下将自己拯救出来，捂着脑袋，自认为凶狠地朝他瞪过去：“骗子骗子骗子！我才不要拜你当师父！”他一面说着，一面退后两步，一双眼滴溜溜的一转，就看见了旁边笑吟吟看戏的喻文州，立马蹬蹬蹬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人家大腿，“我要这个！”

喻文州心道不愧是黄少天真是好样的，笑吟吟地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叶修弄乱的头发，“好啊。”

“喂文州你……”叶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家伙就这么奔了别人怀抱，想要反对也晚了，目光一转，顿时咧嘴笑开，伸手一指王杰希，“好啊，那这个归我了。”

王杰希：“……”

喻文州：“……”

叶修乐颠颠地冲王杰希抬抬眉毛，“怎么，不愿意啊，哥比他厉害，跟着哥不会吃亏的。”王杰希还没说话，他已经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快点，叫声师父来听听。”

直觉告诉他其中有诈，可稚龄孩童并不知道这背后还有怎样的弯弯绕，王杰希下意识地抬头看喻文州，带着些求助的意味。

喻文州读懂了他的意思，刚要张嘴，忽而心念一转，眼睛一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点了点头。

王杰希心头有一丝莫名的失落，看着喻文州，又看看抱着他不放的黄少天，最后才看向叶修，磨叽了半天，才小小声地叫了一声：“师父。”

叶修乐不可支，得意地瞥了喻文州一眼。

喻文州直接无视了他的挑衅，低头看着黄少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少天，我尚不到独自收徒的时候，故而今日代师收徒。”他顿了顿，正了神色，郑重道：“你记住，你的师父名唤魏琛，是一位极了不起的上仙，而我，是你师兄。”

五岁的孩子理解不了他话中太过复杂的含义，也看不出他太过深沉的情绪，只清楚地明白了最后一句话，立刻重重点头，欢欢喜喜地叫道：“师兄！”

喻文州勾唇一笑，目光轻飘飘地落到旁观的叶修身上，带着一分狐狸似的狡黠，悠悠道：“至于这位，年岁在我之上，你叫一声大师兄就行了。”

“哼……什么嘛，明明是个大骗子！”黄少天嘴巴一扁，满脸都写着不乐意，十分嫌弃了瞥了叶修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飞快地低低叫了一声：“大师兄！”

叶修听得一乐，决定也投桃报李一下，指着喻文州，对王杰希道：“杰希啊，看见这位了没有，喻文州喻大仙，那可是无数仙子的梦中情人啊，从今儿起，就是你的——”他拖了个长音，目光扫过两人，呵呵笑了出来：“小、师、叔。”

安顿下来，已是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在早已准备好的房间里，两张床并排摆着，小少年头对着头地躺在柔软舒适的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王杰希睁着眼睛，想着这做梦般的一夜，听着旁边的黄少天翻来覆去，半晌，传来小小的一声，“大眼大眼，你睡了吗？”

“还没。”

窸窸窣窣一阵响，黄少天抱着被子，直接跨过来跟他挤在了一处，动作迅速，仿佛早已做惯了似的。

挤挤挨挨地躺好，黄少天又轻轻戳了戳旁边的人，声音里有些迟疑，“喂，我说……我们真的就这么跟他们走了啊？”

这反应是不是太慢了点儿……王杰希想要翻个白眼，但却只是轻轻翻了个身，面对着他，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可借着窗外的月光，他能看见黄少天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晶亮，不由得有些心软，嘴里却反问道：“怎么，你怕了？”

“谁怕了！我才不怕！”黄少天气冲冲地反驳，也侧过身，和他面对面躺着，语气渐渐地软了下来：“我、我就是觉得……就这么离开爹娘他们，太突然了……”

王杰希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就是他自己，心中也一样有着对父母的不舍和对未来的茫然，沉默了片刻，只好轻轻道：“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就别再想了。”

“唉……”一直精力充沛的小家伙长长地叹了口气，安静了片刻，一下子又有了精神，十分豪气地开口：“别怕大眼，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黑暗中沉默了片刻，有一个声音幽幽冒了出来，“……我才是你哥。”

“不就比我大一个月吗！才一个月而已！一个月！你不要太嚣张！”

“别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时辰，我也是你哥！”

“王大眼你不要太过分！”

“明明是你在耍赖，黄烦烦！”

“王大眼！”

“黄烦烦！”

“王大眼！”

“黄烦烦！”

“王大眼！”

“黄烦烦！”

精力充沛的少年吵吵嚷嚷，打打闹闹，那些难以言说的心事似乎也随着吵闹的声音飘散，在寂静的夜晚中传出去很远，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窗外不远处，有人独立中宵，披着一身冷寂的星月光辉，默默地看着他们。

“还看呢，”身旁传来一个声音，收起了平日里让人听了就手痒的嘲讽语调，竟然透出几分莫名的沧桑之意，“安心吧，既然已经找回来了，将来的日子，就还长着呢。”

“我知道，我只是……”喻文州扯了扯嘴角，似乎想摆出一个笑容来，却还是失败，只好微微垂下眼眸，低低道：“想多跟他们待一会儿。”

叶修与他并肩而立，看着那房间中的两个孩童，目光闪动，神情莫测，良久，抬起烟杆，深深地吸了一口，仰头缓缓喷出。烟雾袅袅升腾，他的视线也渐渐模糊，喃喃道：“很久了……”

两人都是很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人前从不失态，但此时此刻，在这无人知晓无人看见的地方，喻文州长长叹息，语气里是无法掩饰的厚重情绪，有时移世易物是人非的苍凉感慨，亦有日积月累无法疏解的浓稠相思：“是啊，真是太久了……”他阖了阖眼，平复了片刻，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叶修，话锋突然一转：“前辈，子虚山结界之内，不许抽烟。”

叶修嘴里一口烟慢悠悠地喷出去，瞥了他一眼，丝毫不在意，“啧啧，你这可不厚道啊，哥在人间就找着这么一个好玩的东西，你还不让？”他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喻文州笑容温和：“对小孩子身体不好。”

“……”已经凑到嘴边的烟杆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又被默默地放了下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前辈是不是忘了？”喻文州看着他烟杆上那个黑乎乎的布囊，慢悠悠地开口：“你向阎君借的小鬼，时限是半个月，今天就该到了，再不还回去，新杰他……”他话音未落，叶修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