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叶黄/王喻】故剑(6)

啊,养成的速度是多么慢……不过再有两章就可以有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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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子虚山(上)


修行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按照喻文州的想法,他教文,叶修教武,各展所长双管齐下,合情合理;然而现实是,喻文州叫他们起床,带他们温习前日功课,然后告知新的各方掌故,教授修行练气之法,再守着他们扎马步、走梅花桩、练基本功……总之,文的武的全归他,而叶修么……

“哟,烦烦啊,你是才学会走路吗,这步子太软了,站都站不稳,没吃早饭啊?”

“大眼啊,练剑就好好练,基本功都不扎实,再多的想法也没用,哟呵,果然偏了吧?别瞪眼,有你这么看师父的么,再瞪小心将来真的变成大小眼!”

叶修负责在躺椅上吹着小风喝着茶,对辛苦练功的他们冷嘲热讽,还美其名曰:指点。

每当此时,黄少天总是大呼小叫地反驳回去,被刺得狠了,就拉着喻文州袖子让师兄做主,而喻文州能怎样呢,又不能把这人打出去,只好摸摸他的脑袋,把人好言安抚下去。

而王杰希在旁边默默看着,第一百次一千次地认定自己误上贼船,拜错了师父。

于是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地过着,一年又一年。黄少天与王杰希都有着极佳的根骨与天赋,再加上喻文州事无巨细地悉心教导,当他们使出第一个小小法术烧掉叶修的躺椅的时候,距离他们来到子虚山中,才刚刚三年。

叶修对这种貌似无心实则故意的行为报以呵呵一笑,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累了一天的两人没有等来香喷喷的饭菜,桌子上只摆了一个坛子,和两个杯子。

“干嘛干嘛干嘛?叶修你还有没有点身为大师兄的度量了,公报私仇啊!连饭都不给吃了?师兄师兄我们饿了,要吃饭要吃饭嘛,师兄你最好了不会让我们饿肚子的对不对!”

黄少天照例开始拽着喻文州开始嚷嚷,就连王杰希,无数次被叶修称为“小老头一样”的的王杰希也眼巴巴地看着他,至于叶修,则被两人很默契地无视掉了。

八岁的孩子比当年初来之时,身量高了些许,模样也长开了,可能是被养得太好的缘故,看起来仍是粉嫩嫩的一团,可爱至极。喻文州心情颇好,笑眯眯地指了指桌上的坛子,“这可是好东西,一人一杯,包你们全身舒畅,既不累,也不饿,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话听起来太像江湖骗子了,若是叶修说的,那两人绝对毫不犹豫地离它五丈远,可若是喻文州么……

黄少天眨巴着眼睛:“真的?”

王杰希要理智许多:“这是什么东西?”

叶修觉得应该牢固树立自己在他们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清了清嗓子,把两人的视线引过来,点了点桌上坛子,道:“这个,可是天界百花谷的产物,知道百花谷吗?”

“知道!师兄早就跟我们讲过了!”黄少天迫不及待地接话,恨不得把当初喻文州讲过东西全部复述一遍:“天界势力众多,百花谷是其中之一,位于西南的一座山谷里,周围山清水秀的可漂亮了!虽然实力不算顶尖,但也是很强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盛产各种好吃的!”

“……”叶修一脸孺子不可教的神情看看双眼亮晶晶的黄少天,“就知道吃,怎么不胖死你?”

“我们还在长呢,当然要多吃点啦!我跟你说,你……”

“停,我不听,”叶修果断地打断了他,指指被忽略许久的坛子,“百花酿,对你们这种正在修行的人来说,可是极好的补品,洗髓通筋,一坛子喝下去,洗净人间浊物,修行自然更上层楼。

 “从今天起,每天晚上晚饭取消,一人一杯,喝完就知道好了。”

 

山中无日月,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又是多年过去,子虚山上曾经鸡飞狗跳的吵嚷声,渐渐地也被乒乒乓乓的金铁声取代。

梅花桩比过去增加了一倍多,高低疏密杂乱排列着,梅花桩上,两个矫健身影翻腾纵跃,如履平地,身手干净利落,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蓬勃的朝气与锐气。

那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分别身着一青一蓝的短打,都有些陈旧,足踏短靴,袖口挽到手肘,头发整个束成马尾扎在脑后,两人现在一个手持短匕,一个则赤手空拳,正你来我往,斗个不亦乐乎。

在梅花桩下,已经落了满地的兵刃,刀枪剑戟,弓弩斧钺,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看那模样,似乎是他们打落一样紧接着就换一样,直到最后分出胜负。

梅花桩上,两人近身缠斗,出手如风,速度飞快,几乎在眨眼间就交换了十几招。

手持短匕的那个穿青,眉头紧皱,一脸严肃,手中一枚短匕寒光闪闪,竟然是十足的真家伙;空手的那个穿蓝,一面躲闪那锋刃,一面觑着机会就冲人打上一拳,来来往往的竟然也不落下风。不过么……

“诶诶诶,你打不着,打不着!”他无论是躲闪还是出击,始终笑容灿烂,一张嘴就没有合上过,不断地冲着对方嬉笑道:“看拳看掌看剑!吃我落花掌!看我鹰踏!逆风刺三段斩银光落刃!看剑看剑看我斩斩斩!”

青衣少年一直板着脸不去理会,此刻终于忍无可忍地一匕首朝他脸上划去:“闭嘴!你剑早没了!”

“我去!你这是公报私仇!嫉妒我英俊比你的大小眼帅气吗!我躲我躲我躲!”黄衣少年嘴里叫着躲,却猛地一弯腰,脚步一滑,踏到了旁边的梅花桩上,那根桩比他们现在的位置要低,他顺势一掌拍向对方腰间,“你打不着!”

青衣的面无表情,将身一转,灵活得不可思议,双脚在桩子顶端一盘,身子直接倒挂而下,手中匕首狠狠一挥,只听“咔嚓”一声,黄衣少年所站的那根桩被他懒腰斩断,少年惊叫一声正想跳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踝,用力往下一拉——

胜负已分。

“我靠王大眼你太过分了,哪有你这种打法的!你这是耍赖我不服不服不服赶紧再来再来再来!”

这两个人,自然便是已经长大了的王杰希与黄少天。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正是锐气最盛的时候,黄少天躺在地上,夹在无数条梅花桩的缝隙里,只顾叫嚷着不肯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又滚了一身的泥;而王杰希则一挺腰,灵活地翻身又跃出,跳出桩子的范围,完全把某人的废话当成耳旁风,径直朝旁边看去。

梧桐树下,有人白衣素净,端坐桌边,一面煮着茶,一面抬眸朝他投来淡淡一眼,眉目间蕴着笑意,面容清俊,正是喻文州。

喻文州的模样与十年前没有任何差别,依旧白衣如雪不沾尘,全身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见他们一场打完,便轻轻抚掌,笑道:“很好,不拘流俗,天马行空出其不意,杰希赢得漂亮。”

王杰希自小便被教养得不苟言笑,行事严谨庄重,如今哪怕到了这最应轻狂的年纪,也依然极少有大的情绪波动,尤其是在黄少天的对比之下——因为黄少天比起当年,更加聒噪了,一点没有愧对于他“烦烦”的外号。

至于王杰希,不知是不是真的被黄少天整日“大眼大眼”叫的,随着年岁渐长,他的眼睛竟真的透出几分大小不一来,乍看不太明显,但若仔细看去,不知怎么的,总感觉一只稍大一些。最开始发现这个事实之后,十来岁的王杰希暗自惆怅了许久,决定把罪过全部归到黄少天的头上,拎着武器就去找他打了个昏天黑地。喻文州和叶修也不管,搬了个凳子就在旁边看戏,直到最后两人胜负难分筋疲力尽,才一人揪着一个,扔回了屋子里。

这些陈年旧事早已过去,王杰希也早就在黄少天和叶修三天两头的嘲笑声中习惯了,再也不会在意眼睛的问题,他在意的,是自己的辛苦修炼,究竟能不能得到认可。

此刻,好不容易赢下一场,听见喻文州的夸奖,再是不苟言笑如他,眼底都忍不住露出几分兴奋,薄唇抿了抿,忍不住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心中一阵满足。

“师兄!师兄师兄还是不是亲师兄了啊!”梅花桩阵内躺了半天的黄少天终于蹦了起来,急匆匆地冲出来,“你怎么能夸他呢,这么阴险狡诈的手段简直是防不胜防好嘛简直是胜之不武,完全就是跟叶修那个不要脸的学坏了啊!”

“胜了就是胜了,”喻文州不为所动,冲着黄少天伸出手掌,微笑:“老规矩,五圈。”

“不要啊师兄,我要累死了啊!我真的要累死了啊!你亲爱的师弟我真的真的会累死的啊!”

“不过嘛,杰希。”喻文州自动忽略了他的哀嚎,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笑意更深了两分。

王杰希脊背一凉。

“损坏公物,罚五圈。”

“……是,小师叔。”

黄少天在一旁笑得快要滚到地上去,一手撑着王杰希的肩膀,一手挥舞不止,“哈哈哈哈哈王大眼你这是恶有恶报!让你出损招让你使坏!师兄你最棒了简直是明察秋毫明辨是非主持正义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让我吃亏的哈哈哈哈!”

王杰希默默地朝旁边挪了一步,在黄少天气急败坏的控诉中转身就跑,而险些被他摔个狗啃泥的黄少天跳着脚,大呼小叫地追了上去,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这是子虚山上的常见一幕。

从十年前他们来到山中的时候起,喻文州就要求他们每日绕着山脚晨跑,从最开始的一圈两圈,到如今的二十圈,他们的体力就在这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得到加强,到如今这五圈的罚跑,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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