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王喻】故剑（20）
假期结束了，伐开心QAQ
第二十章 心劫
喻文州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王杰希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好像心上被豁出个巨大的口子，还呼呼漏着冷风，冻得连骨头都僵了。
而眼前的喻文州脸色也随之微变，连声问道：“杰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王杰希呆呆看着他，半晌，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全身一个激灵，猛地蹦了起来。
“砰——”
“哎呀——”
两声响几乎同时传来，王杰希还没清醒透，慌乱之下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位置，直愣愣地就跟喻文州额头撞个正着，两人同时往后栽去。
“呵……”旁观的叶修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大眼儿，你这是被雷劈傻了？”
王杰希刚刚那一下纯粹是被吓的，完全没控制力度，“咚”的一声撞过去，撞得两人额头都红了一片，狼狈又可笑。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完全清醒了，什么符合自己喜好的房间什么帘子后的神秘人通通不知到了何处，眼下的他，正躺在荒郊野外，刚刚从昏睡中苏醒。
手忙脚乱、心慌意乱，王杰希压下满肚子的疑问，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点，手边碰到个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黄少天正好好地躺在边上，便也放下了心。再抬头看向阔别大半年的喻文州，熟悉的模样就在眼前，熟悉的气息悄然侵袭，和醉梦中……他陡然一个激灵，分明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响了一些，却是提着一颗心，和他保持着距离，目光游移了片刻，迟疑道：“小、小师叔，你怎么在这儿，呃不是……你没事吧？”
喻文州揉着额头，脸上倒还是笑着，看起来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浓厚情绪，一如往日的温和：“我没事，你呢，天劫可不是好消受的，还好么？”
王杰希心更慌了：“……好。”
喻文州的眼底浮现出明显的笑意，眉眼弯弯，表情更生动起来，细细问道：“下山之后，这段日子过得如何，也还好吗？去了哪里，见到什么了，有没有生病或者受伤？”
王杰希垂下眼帘，似乎不敢看他，将他们这一路行程挑重点地说与他听。叶修——被从头到尾无视了的叶修在旁边暗暗翻了个白眼，也不打断，毕竟，从他嘴里听故事，可比从黄少天嘴里听要省事多了。
他转回目光看向身侧的少年，心里不禁有些惆怅：怎么跟猪似的，还不醒呢？
仿佛有着什么感应，他一个念头刚刚转完，就看见黄少天的眼睫轻轻一颤。
这一颤快得没有留下痕迹，叶修惊喜之下连忙俯身想要查看，脑袋刚刚探过去，黄少天突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叶修还没来得及品味出什么缠绵辗转的滋味，下一刻，黄少天眼底浮现出惊慌神色，猛地抬起手，一巴掌糊到了他的脸上。
一张脸被他五指伸开遮盖了大半，饶是叶修也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只能从指缝中看见黄少天一下子坐起来，中气十足地一声吼：“我去！”
这动静太大，旁边的喻文州与王杰希一齐转头看来，喻文州皱眉，神色有些紧张：“少天，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哎老叶怎么是你！”黄少天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是谁，连忙收回手，一席话连珠炮似的又打了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师兄，师兄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可是你们不该是在子虚山吗怎么会突然出来又怎么找到我们的啊？大眼你呢，你怎么样诶你干嘛这么看我别是被劈成了个傻子吧……”
王杰希移开目光，心中掠过一丝微妙的酸涩。
终于重获自由的叶修揉了揉脸，朝他挑了挑眉，“我说少天，这么久不见，你就这么招呼我？”
“呃……”到底是自己理亏，黄少天迟疑了一瞬间，很快又昂首挺胸地反驳了回去，“怎么着啊，谁让你离我那么近，绝对的不怀好意！我跟你说啊，我刚刚做了个特奇怪的梦，梦见我在一个山洞里走啊走啊，走到最后看见了一把剑，蓝幽幽的，刚想去仔细看一看，那把剑突然就朝我飞过来了！那我当然得挡啊对不对，这不就……就那什么你了吗……”说到后来，他自己声音都小了下去，瞥一眼叶修神色，见他眼神发亮，有些惊喜又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嗯？咳咳，没什么，”叶修飞快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与喻文州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道：“听说你们碰到乐乐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黄少天立刻又来了气，一点不客气地一拳打在叶修肩膀上，气冲冲道：“对啊，你还好意思问，我还要跟你算账呢！张佳乐他明明是个男人啊！货真价实的男人啊！你居然骗我们说那是个女的，对得起他对得起我们吗，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要不是这回碰见，还不知道要被你骗多久！”
叶修难得无言，挨了他一拳，摸摸了鼻子，没说话。
喻文州适时出声，问道：“你们在哪儿碰见的，做什么了？”
师兄问话，那一定是要好好回答的，黄少天立刻转过头，眉飞色舞道：“没做什么啊，就喝酒聊天呗！”才说了一句，喻文州就再次开口，准确无误地将他后续的无数话语截断：“之后呢，说什么了？”
“之后就醉过去了啊，醉、醉了我怎么知道有什么嘛……”黄少天打了个结巴，梦中经历再次浮上心头，他有些慌张地移开了目光，谁也不敢看，伸手攀上王杰希肩膀请他救场：“对吧大眼，没说什么啊，胡乱聊了几句而已，我们有说什么吗？没有吧！”
殊不知王杰希也心中打鼓，然而已被推出来，只得硬着头皮道：“没……我不记得了。”
叶修和喻文州默默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得到支援的黄少天重振旗鼓，一叠声道：“对嘛对嘛根本就没有什么啊，喝完酒睡了一觉而已！乐乐他也忒不够意思，把我俩扔在酒楼里自己就走了！结果一醒来就被这天劫盯上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倒霉催的？下一次若是碰到，一定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怎么能这么没义气啊！”
“得了吧，”叶修把黄少天从王杰希身边拉开，顺手在他头顶揉了一把，笑道：“要不是乐乐在，你俩还没那么顺利地渡劫呢，个小没良心的！”
黄少天眨眨眼睛：“诶？这样啊，那他人呢人呢人呢！怎么就走了，他……”
“他有别的事，”喻文州笑了笑，神色却十分郑重：“很重要的事。”
“哦……那、那就算了呗，下次碰见了再谢谢他吧。”没有再追问此事，黄少天眼睛一转，又问道：“诶，那是他叫你们怎么来的？”
“呵，还用他叫吗，你们俩在什么地方我们会不知道？”叶修笑了一声，看着黄少天精神奕奕的模样，不知想起了什么，眸色略略一黯，轻轻道：“是我来晚了。”
也许是他音调太低，也许是这话太过动人，轻而易举地又挑起了他的情绪。黄少天呼吸滞了片刻，有些仓皇地移开了目光，“诶师兄师兄师兄，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啊？”
喻文州看了叶修一眼，又看看王杰希，最后才看向他，问道：“你想怎样？回子虚山，还是继续游历？”
黄少天还未说话，一旁王杰希已脱口而出：“游历。”
没料到他会抢先开口，喻文州愣了一下，转眼看向他，却见他薄唇微抿，别开了目光。
看来是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否则怎会如此？喻文州心中盘算着，面上却丝毫不显，眼帘微垂，轻轻笑了声，只是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叫人真假难辨的苦涩之意：“看来，杰希真是长大了啊……”
王杰希身体一颤。
“那是当然的了我们都过了第一次天劫了！师兄师兄你不觉得我们很棒吗！既然都这么棒了那当然要继续游历了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可是你教我们的！再说了，你看我们这才下山多久啊就渡劫了，再走两年，说不定就能渡第二次了呢！”
“得了吧你，想得真美，”叶修抬手往他脑袋上一敲：“你以为天劫是什么，种树呢？浇浇水晒晒太阳过几年自然就开花结果了？哦对，还得施肥……”
“呸，那只是个夸张的说法而已，夸张！什么浇水施肥的，小爷我才不种树呢！”
“嗯，你不种，只砍树。”
“叶修我去你的——”
两人又开始吵吵嚷嚷打打闹闹，仿佛又回到了子虚山上的日子。王杰希却全然未理，他只是悄然看向喻文州，只见他眸光低垂，长睫掩去了所有的眼神，一身白衣单薄，在这夜色寒凉的荒野里，看起来分外的孤单又寂寞。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仿佛有个声音从心底响起，王杰希忽然开口：“小师叔……”
喻文州神色动了动，缓缓抬眼，水色的眸中映着他三分慌乱七分怔愣的模样：“嗯？”
“小师叔……”低低地又唤了一声，王杰希这次没有移开目光：“近来可好？”
喻文州嘴角的弧度深了一些，缓缓道：“挺好，就是有时候一个人待着，怪无趣的。”
王杰希心中一颤，还未说话，旁边的黄少天忽然叫了起来：“诶，烤兔子，啊啊闻着好香！我要吃！”
看着少年快步跑去将火堆边的兔子拿起来，叶修笑了笑，神情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与纵容：“吃吧吃吧，这可是哥亲手给你烤的。”
喻文州没忍住，默默地瞥了他一眼。
叶修神态自若，坦然无比。
黄少天拿着兔子，一脸怀疑地回头看他：“真的？老叶你居然会烤兔子！我一直觉得前些年要是没有师兄只有你的话，我和大眼早就饿死了！”
叶修：“……”
“哈哈，”喻文州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少天，没那么严重，你大师兄他虽然不会做饭，但也不至于把你们饿死——不管怎么说，清汤挂面还是会煮的。”
“清汤挂面？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老叶你活这么多年居然只会煮面吗哈哈哈哈哈！这么想来我们这几年过得真是不容易哈哈哈哈哈——”在嘲笑叶修这种事上，黄少天一向当仁不让一马当先，正笑得肚子疼，忽见叶修本来带着无奈的脸上神色陡然一变，不由得停了声音，“诶你怎么……”
话音未落，叶修猛地站起，下一刻，本来安坐软垫的喻文州也豁然起身，两人齐齐转头看向某个方向，脸色竟是从未有过的惊讶与严肃。
黄少天住了口，茫然不知何事，不禁也心慌起来；另一边的王杰希也站了起来，两人目光一对，两两皆是疑惑。
叶修眉头紧皱，盯着远方的天际许久，方才沉声道：“天劫——是乐乐。”
“方才见他，并无应劫的迹象。”喻文州凝神远望，声音低沉，缓缓道：“出事了。”
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出现在他们脸上，两人对视一眼，叶修道：“我得去看看。”
喻文州方点头，叶修身形一晃，人已经不见了。
“诶？诶诶诶怎么了，乐乐也渡劫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大眼你有感觉的吗……”黄少天完全不知怎么回事，盯着叶修消失的方向，漆黑的眸子里有一点光芒掠过，随即别过了头，有些不满地嘀嘀咕咕，“搞什么嘛，跑那么快……关系有这么好啊？”
王杰希收回目光，看向喻文州，只见他蹙眉沉吟，片刻后，抬手一翻，一只纸鹤便出现在他手心。他抬高纸鹤，缓缓开口：“于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