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为觞

虽然晚了一天，但还是要祝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团圆！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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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尘沙三千里

“笑什么呢，一看就没安好心，”另一边，黄少天大马金刀地在叶修旁边盘腿坐下，气汹汹的模样，没好气道：“说，趁我不在干什么坏事了？”

“好事，”叶修将手一摊示意自己是无辜的，朝王喻二人那边使了个眼色，道：“老王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我正想怎么漫天要价让他好好出出血呢！”

黄少天又不傻，哪里不懂他这话的意思，眉头登时竖起，怒道：“你跟文州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东西？！”

“他是个大活人，我不过小小地、小小地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叶修挑了挑眉，问道：“你那边怎样，老王怎么了？”

之前黄少天的表现被他看得清楚，喻文州能被糊弄，他却心知肚明。黄少天也不瞒他，将王杰希分魂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道：“他这份心是难得……可当年本也是他的错，我是不会心软的！”

“要你心软做什么，文州心软就行了。”叶修摆摆手，看了一眼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人，眼眸深处掠过一丝笑意，随后又道：“刚刚我已经查过这座鬼城了，中央位置有些异常，气息与海底的有些相似，估计就是封魔阵的所在。”

说起正事，黄少天精神一振，追问道：“找到了？”

叶修点头，道：“嗯，在沙漠底下，灵力的运行很流畅，周围也很正常，应该从未有人动过。”

黄少天奇道：“不会吧，黑袍他们早就知道这里，怎么会没有动过？”

“因为这里是沙漠，”叶修解释道：“我很久之前在沙漠住过几年，见识过不少奇异之事，就算是我也没法给出解释，只能说，大漠之中的奇观，不比东海大洋更少。”他随手抓了一把沙子，看着它们从指缝间流走，缓缓道：“你看着表面上都是这样的沙子，但下面可能是暗河，可能是石穴，也可能是埋藏了上千年的古城，没人知道挖下去会出现什么。而且沙子是流动的，真要彻底把表面这层沙挖开，动静太大太大，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万一把咱们王神君这样心怀天下的人引来，就得不偿失了。”

黄少天不解：“可是如果对方想要复活蚩尤，那么这里封印的肢体也是不可或缺的啊。”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复活蚩尤呢？”叶修反问。

“啊？”

“你看啊，黑袍他们豢养了自己的亲卫，还调制出一大批尸鬼傀儡，很明显是个有野心的主儿，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一门心思地复活出个老祖宗来骑到自己头上呢？”叶修一面解释，一面推理，边想边道：“有没有可能，他想要的仅仅是蚩尤——或者其他什么妖魔鬼怪的力量而已？毕竟只有自己强大，才是最可靠的。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必要非得将七处封魔阵全部攻破——实际上这也根本不可能，就说东海、微山、蓝溪，哪一个是他们能动的？”

黄少天一想，觉得叶修说得有理，一面点头一面琢磨，忽然又发现一桩不对来，“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当初在黄帝陵搞那一套做什么，若非如此，我们根本没法发现他们的阴谋！”

“对了，这就是关键，能不能集齐蚩尤的尸身根本不重要。”叶修“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问道：“所以，黄帝陵有什么东西，是他们非要不可的？”

“黄帝陵……”黄少天飞快地回忆起当日的一切，自己所见、王杰希和喻文州所说的事无巨细层层叠加，在大脑里绘制出一幅帝陵的全景图，将每一个人遇到的每一个细节都重新理过一遍，突然眼前一亮：“头！蚩尤的头！”

叶修眼睛也是一亮，点头道：“不错，头颅……”

“可是它已经被炸毁了啊，”黄少天又摇头，“老王和文州说，当时封魔阵一破，帝陵便自毁，有无数的石脂作燃料，整座山头都炸平了。”

“炸了……”叶修重复了一遍，沉吟片刻，道：“那样的话，他们手里就什么都没有，但如果要召唤上古魔神，总得需要一个作引子，那他们的选择就只剩下这里，和昆仑。”

黄少天重重点头，兴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道：“既然这里没有动静，那就只剩下昆仑了！昆仑好啊，传说中的天柱，神州的尽头，想想就刺激，快快快起来了，我们这就出发往昆仑去吧！”

“昆仑那么大，你往哪里找？”叶修看着他摩拳擦掌的样子，十分恶劣地冲他泼冷水，“而且，这里怎么办，撂下不管了？”

“不管啊，管他干什么？”黄少天十分理所当然地道，朝他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你是不是睡傻了，他们之前有那么那么多的时间，都搞不定这里，如今我们就在他们屁股后面追着，他们还能集结大队人马挖空这片沙漠？我们要是去动了它，说不定还给他们作了嫁衣裳呢！”

叶修鼓掌，毫无诚意地夸奖：“不得了啊剑圣大人，都能想得这么深远这么周全了，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厉害，太厉害了！”

“滚，小爷又不是傻子，这么明白的事会看不懂？”黄少天翻了个白眼，又道：“现在的关键不是这里，而是昆仑！”

“也不是昆仑，”叶修摇头，神色间终于褪去了那份戏虐和漫不经心，正色道：“我觉得，一直以来，你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目的，黑袍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等黄少天回答，叶修已自己接道：“你们之前推测，黑袍应该是当年的漏网之鱼，好，我们暂且这么认为。那么当年的漏网之鱼又在兴风作浪，所谋者一定与当年关系匪浅，而当年嘉世——”他略微顿了顿，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但很快恢复如常，续道：“是要撕毁和平协议，剿灭妖族，从而称霸天下。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大肆招揽门人，还四处活动，勾连其他宗派，一心要当那‘盟主’，甚至做下过一些蝇营狗苟之事，这也是当年我离开的原因。”

听到此处，黄少天忍不住面露厉色，眼底似有雷霆滚过，沉声道：“不止，他们还炼制了大量的药物，将不少人或妖变成自己的傀儡，以充实自己的实力。甚至还有很多行尸，有些是寻常百姓，有的则是妖族或者人族的修士。”

这些事的暴露发生在叶修沉睡之后，他并不知道，听黄少天一说，顿时皱起了眉头，面上同时闪过惊讶与愤怒的神色，平复了片刻，才接道：“事情发展到最后，设下那场阴谋，引起大战。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和手段，如果今天的黑袍是当年阴谋中的一份子，那么今天他所做的和所拥有的，一定不会比这更少。”

黄少天也不是傻子，闻言飞快地思考起来，沉吟道：“我们现在知道，他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了黄帝陵的消息，知晓了封魔阵——也就是蚩尤尸身的存在，并且有可能掌握了利用尸身召唤这魔头的方法，所以在这些地方建立巢穴，想要破解大阵，取出尸身。而目的也很明显，就要召回那上古魔头，从而扫平一切，独霸天下！”

“没错，这是合理的推测，应该不会错。”叶修点头表示肯定，但神色丝毫没有放松，眉头微皱，说明脑海里正不断地思考着什么问题，缓慢而谨慎地接道：“但是有一个问题一直被忽略了，那就是他的实力。有胆子逐鹿天下的，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必然有周全的计划和强横的实力，可是就目前而言，他被你们打得节节败退，两个老巢相继被攻破，哪里像是个要争霸的人了？所以，他一定还有杀手锏。”

“能有什么？”

叶修思忖片刻，沉声道：“丹药和行尸，这些都是当年嘉世就有的，他很有可能将它们保存了下来，并且在这三百年间将它们做得更加可怕。此外，当年他们对付蓝溪阁的那套造谣生事挑动人心的手段，完全可以再用一回——杀人诛心，从来都不过时。”

黄少天脸色一变再变，最终黑沉得可怕，牙齿咬得咔咔响，死死盯着叶修，问：“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追着他们跑，完全就是因为他们故意把自己当诱饵？真正的杀招，在后方、在中原、甚至在各大宗派之中？”

叶修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神色已作了回答。

事情重大，黄少天立刻将还在那里看风景谈人生的王喻二人叫了回来。喻文州倒是面色如常，但王杰希看起来春风满面，明显心情极佳，可听完黄少天将叶修的推测一说，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四人盘膝围坐在一块，王杰希腰背笔直，眉头紧皱，沉吟半晌，方道：“你说的有理，之前是我疏忽了，从来没有往这里想。”顿了顿，又道：“要说后招的话，我之前下山，就是因为各地都发生了不少妖魔伤人之事，更有传言说妖王即将复生，得之，可得天下。“

喻文州：“……”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听起来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正主还没说什么，黄少天已经“呸呸呸”地开骂：“什么叫得之可得天下，这种拙劣的骗局也有人信？”

“当然有，”叶修叼着草茎，目光挨个看过去，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打小儿就是天之骄子，什么都有，唾手可得，最强大的势力，最玄妙的功法，最光辉的未来，所以你们不会被那些虚无缥缈漏洞百出的传言诱惑——因为你们本来就有了。”

黄少天眉头竖起，正要反驳，却被叶修竖起一根指头及时挡了回去：“听我说完。你们……嗯，也包括我自己吧，我们是不一样的，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但这世上大多数人，只有一个平凡的出身，只学得到平凡的功法，也只能预见一个平凡的未来。可他们也有欲望有野心，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呼风唤雨，如果走正路看不到希望，自然而然地就有可能被外物诱惑，剑走偏锋，想要拼死一搏。”

“这话倒是没错，”王杰希默默地点头，道：“这些人里面，有的会成为如黑袍这样的野心家，有的则会被这些野心家利用，成为一股无法忽略的强大力量。”

黄少天也不是不知世事的少年，他俩这么一说，他自然也能顺着思路往下琢磨，喃喃道：“如果各地的妖魔作祟都是他们在操控，那他们无疑就是想要再次挑拨人族和妖族的关系！可是……不应该啊，我们都封山三百年不出了，那些宗派就算生了疑惑又能怎样，再打一次蓝溪阁？”

这问题也是王杰希的疑惑，他下意识地看向喻文州，随后意识到了什么，正要转头看叶修，就听喻文州“呃”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十分清醒地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一定是蓝溪阁呢，当今各家之中，是以谁为首？”

此言一出，三人俱是心中一凛，飞快地交换了几个眼神。喻文州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惊疑不定，就见叶修和黄少天的目光，齐刷刷地定格在了王杰希的脸上。

王杰希咳了一声：“我。”

“所以他们的目标是你？”喻文州心里一跳，眼珠连连转动，思路骤然打开，接道：“抛出妖族的话题，自然就是要在人们心中种下一颗争抢与怀疑的种子，那么如果接下来人们发现，这‘妖王重生’的主使或者说是受益者竟然是你，登高跌重，也就不可能善了。”

黄少天不知怎么的突然兴奋起来，接道：“到那时候，咱们微山神君就成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立刻就会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境地，而中草堂树大招风，也一定会招来众人挞伐，说不定就会杀上门去讨说法。哦对了，微山还藏了有一个封魔阵，那再接下来，万一人们又一不小心发现了那座封魔阵……哎哟哎哟，我都不敢想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喻文州奇怪地看着黄少天，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高兴。这场景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无论如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这是在乐个什么呢？

不等他想明白，那边叶修也咧嘴一笑，满脸戏谑，道：“那可了不得，咱们神君过去越是高高在上完美无缺，如今那些人就越是恨不得将他踩到泥里！看着那些自己原本只能仰望遥不可及的人跌落神坛，不多踩上两脚让他不得翻身，可不是大大地亏了吗？”

这些话一声比一声刺耳，喻文州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急道：“这是什么道理！”

叶修正要说话，就听王杰希淡淡道：“他们说的没错。”他的面色一如方才，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却是深不见底，像极了深海大洋里生成的漩涡，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魑魅魍魉都吸入其中，涤荡净了，再归还给这片天地。

“这就是人心。”

喻文州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根大棒迎面打中，耳朵里“嗡嗡”作响，半晌回不了神。

叶修看着他的模样，知道这一世被保护得太好的少年还受不了这些人性之恶，便咳了一声，知趣地回到了正题，“总之，如果老王连带着中草堂真如他们所想的那样被扣上黑锅，那仙门动荡就是无可避免的事。人心这种东西最不可靠，一旦没了约束，人们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到那时，各家打着除妖的名号征伐天下甚至相互攻击，天下大乱，黑袍趁势而起，的确有可能将他们各个击破。”

“不是可能，是绝对啊！”黄少天“啪”的一下，重重拍在叶修的大腿上，坐直了身子，忿忿道：“你忘了那帮仙门都是些什么货色？功夫不行还不知道好好练，整天勾心斗角琢磨着投机取巧从别人碗里抢食，真正的妖魔打不了几个，就会在百姓面前装神弄鬼骗人供奉，我简直怀疑他们脸皮是不是铁铸的，怎么能这么厚实！平时作威作福一个个都是世外高人，一旦真有麻烦事了就往后缩，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老王做——说来你也是，蠢到家了，有好事不争不抢让他们去就算了，咱也不稀罕那些零碎，坏事却也不声不响地自己扛了，到头来惹了一身麻烦，还换不来几句好话！”

他说得顺口，一不留神就跟王杰希“咱”了一下，王杰希却没留意到这点，听完他这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一大段，脸色平静，丝毫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淡然道：“事情总要有人做，否则受苦的还不是寻常百姓。”

黄少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握紧了拳头，忿忿地又往叶修腿上一砸，哼了几声，道：“是是是，我都忘了你王神君最是心怀天下的，浮名如云烟，吹不到你心里去。不过听说这些年你也学乖了，一直待在山里，轻易不出门了。”

可能是听他们越说越远，也有可能为了自己大腿的安全，叶修终于忍不住接话，将话题拉回了正路上，“行了，还是说回这事上，如果我们的推测都成立，那么你们觉得，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那些流言已经有小半年了，”喻文州也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将整件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道：“他们把我们勾得无暇他顾，如今身在西域又鞭长莫及，很可能就会在近期发动。”

“一定是这样，”黄少天连连点头，“文州说得对！”

“就算是这样，我们面前也还有两个问题要解决。”叶修抬手，伸出两根异常修长好看、骨骼分明的指头，“第一，他们最终的杀招是什么，所谓的‘召唤魔神’我觉得很可能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如何操作；第二，流言是无法控制的，人心更不能，我们就算知道了他们的阴谋也很难解决，难道要让少天挨个去找那些掌门谈人生么？”

黄少天本来正点头呢，冷不丁听到最后一句，顿时瞪眼：“喂喂喂，你什么意思！”

王杰希立刻跟上：“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黄少天沉默了片刻，果断转头：“文州你看看他们欺负我！”

喻文州：“……啊？”

四人间顿时一静，他们交换着目光，也不知是谁撑不住，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仿佛冰河开裂，气氛顿时轻松起来，黄少天哈哈大笑，双臂展开，直接向后在沙地上躺成了一个“大”字，叶修顺手就抓了把沙子往他身上抛，就连王杰希都忍不住嘴角微勾，喻文州也反应了过来，笑得眉眼弯弯，道：“我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师兄还是靠自己吧。”

“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连我一手带大的亲师弟都不要我了——”黄少天笑得一抖一抖，偏要吊着嗓子哭天抢地：“苍天啊，大地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既然这么苦，不如跟我回龙宫当王后啊，”叶修笑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保证是甜的。”

“滚滚滚，谁要跟你当王后！”黄少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顺手泼了他一把沙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爷我还要去昆仑呢！嗯对，昆仑，昆仑怎么办，还去么？”他想起这一桩，不由得露出为难的神色，道：“中原的异动不能不管，否则万一出了事咱们还一无所知；昆仑这边……封魔阵也是个大问题，而且如果能找到黑袍他们，一剑一个通通劈了，也就万事大吉了！”

“所以说，”喻文州听明白了，沉吟道：“我们现在应该分头行动，一个继续追踪黑袍他们的下落，一个则回到中原坐镇、主持大局。”

他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三人的神色。只见叶修一脸无所谓，大约是去哪边都行；王杰希露出一丝难色，大概有些犹豫；而黄少天则是兴奋不已，又一拳头砸在叶修腿上——登时疼得他一呲牙——立刻高声道：“我要去昆仑！我才不要回中原跟那群没出息的伪君子叽叽歪歪呢，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们家蓝溪阁固若金汤，他们爱怎么打怎么打，就算各家上仙们死绝了也不关我事，哼！”

王杰希忍不住皱眉，语气微沉：“这话你也好说，唇亡齿寒的道理没听过是不是？”

“谁跟你唇谁跟你齿！当年他们围攻蓝溪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黄少天十分不客气，冷笑道：“再说了，我回去又能如何，我又不是什么德高望重心怀天下的正道魁首，难道那些宗门上仙还会搭理我一个妖族余孽不成？”他重重地强调了“正道魁首”与“妖族余孽”，斜睨着王杰希，意思再明白不过。

就事实而论，在场之中，能担得起“坐镇中原”这四个字的的确唯有王杰希一人。他是中草堂的主人，是有翻天倒海之能的神君，更因为三百年前的一些事威名卓著，完全当得起“正道魁首”这一称呼，有他坐镇，再大的浪要掀起来之前都得反复思量，就算如此，还不一定能起得来呢。

而叶修远离中原已经太久，已经久到成了“传说中”的那一类，若是闪亮回归倒也不是就无人认识了，但就立竿见影的威慑力而言，是绝对比不上王杰希的。

至于黄少天就更不用说了，那些个仙门宗师听到他的名字，第一反应绝对是瑟瑟发抖心有余悸，第二才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他一亮身份，保不齐就是千刀万剑招呼，谁还敢听他长篇大论不成？

事实如此，但王杰希显然不那么情愿转身回中原，除非……

“我若回去……“王杰希瞥了黄少天一眼，转头看过去，声音顿时软了下来，“要不，你和我一起？”

“啊？”喻文州呆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尖骤然一红，张嘴正要说话，另一边黄少天已经张牙舞爪起来：“喂喂喂王杰希你不要太过分！文州为什么要和你去？我才是他亲师兄他应该跟着我！再说了，你堂堂微山神君，回自个儿家而已，还要带个帮手是怎么的，丢不丢脸，还要不要面子了？！”

王杰希内心暗道“不要就不要”，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正要解释自己的理由，边上叶修咳了一声，道：“我觉得，老王不该回去。”

“你什么意思，他不回去谁回去？你不会是说你自己吧？喂老叶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是，你是堂堂斗神，曾经威震天下，都不假！可这都多少年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把你当传说，老人还记得你的人也没几个，就算记得，恐怕也最多就当你是个祖宗牌位一样供起来，还指望着你振臂一呼就听凭差遣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面对黄少天这一长串发问，叶修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我回来？”

黄少天一愣。

王杰希一愣。

喻文州也一愣，却是几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脱口道：“引蛇出洞？”

“啪”的一声，叶修打了一个响指，露出了一丝危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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