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王喻】故剑（24）
老叶：抱到少天了，美滋滋，好开心~
鱼总：撩到老王了，美滋滋，好开心~
烦烦：为什么受伤的又是我？
老王：啊……白嫩嫩的小师叔……
第二十四章 神剑
“啪！”
喻文州手腕上的蓝色珠子突然碎裂。
他的手一抖，笔尖一滴浓墨便滴了下去，好好的一幅即将完成的山居图就这么落下一团墨迹，一番心血算是白费了。
喻文州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原本悠闲的神色变了变，却也没有惊慌更无失措，只有目光里带了几分讶然，从画上墨点移开，落在自己右手手腕上。
精致细瘦的腕子看起来脆弱得能轻易折断，上面系着一根红绳，绳上串着一蓝一青两枚玉珠，而此刻，蓝色的那颗毫无征兆地碎成两半落到桌上，唯有那枚青珠尚是完好，隐约可见灵气流转。
“少天……”他喃喃唤出好友的名字，带着几分担忧之色，垂眸沉吟片刻，放下笔，还没有转身，忽地心中一动，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了窗外。
向来宁静安详的蓝溪阁，突然被一阵杂乱又惊慌的鸟鸣声扰乱。
“阁主，阁主！”少年的声音大老远就传了过来，卢瀚文风风火火地跑进他书房，“阁主，后山那边——”
话到一半猛地刹住，他看见他家阁主一身雪白长衫，早已负手站在窗边，眺望着后山的方向，仍旧是那闲庭信步的悠然模样，看不出任何惊讶之意。
——不愧是阁主啊……
暗暗感慨了一句，年龄虽大但模样尚小的少年左右看了看，仿佛对自己的咋呼表现有些羞愧，连忙整了整衣服，摆好了姿态，这才默默走到喻文州身后，一同朝窗外看去。
只见后山处群鸟乱飞，好像有天敌追逐似的，唯恐避之不及。忽然间，一道冰蓝色的光芒自山中升腾而起，直贯长天，刹那间地动山摇，有什么东西带着强横无比的势头冲天而起，飞快地自天空中划过。凌厉剑气四方扩散，扑面而来，近乎压倒性的威势瞬间扫过两人，他们的衣衫发丝“呼”的一下扬起，喻文州不为所动，卢瀚文却不由得退了一步，以避锋芒。
少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吓得脸都白了几分，“阁主，这是——”
喻文州神色莫辨，只是看着那光华升起的方向，没有回答。
剑芒久久不散。
黄少天眼前全是黑暗。
他刚刚逃过一劫，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四面的黑气再次汹涌而来，连成一团瘴雾，将他整个包裹了进去。
阴冷的气息随之而来，如无数蛇虫在他的皮肤上爬过，让他不自觉地战栗起来，胸口一阵恶心，却偏偏什么也做不了。手脚好似被什么缚住，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抽取着他的力量。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看见头顶有一团不断晃动的模糊绿光，听见有人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他知道那是王杰希，但却无法回应，只能任由眼前的黑暗越来越重，身体不断地下坠、下坠、下坠……
直到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点亮光。
最初只是远如星辰的小小一点，随后如流星般留下一道灿烂的尾迹，冰霜似的气息开始出现，随后，那光芒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瞬间炸开！
凛冽而冰冷的剑气毫不留情地席卷了在场的一切，之前还气势汹汹耀武扬威的黑气顷刻之间烟消云散。温度骤降，这未知的力量横扫全场，所过之处就连树木也齐齐折断，表面上瞬间被覆上一层薄霜，王杰希也被这澎湃的力量扫了个正着，在半空中连忙退远，身形不稳地落到地上，满脸担忧，大叫道：“烦烦！”
黄少天在风暴的中心。
并没有王杰希所担心的、他被这风暴撕碎的惨象发生，相反，外界的一切凌厉与凶猛都与他无关，在他的身侧，只有淡蓝的光芒柔和地包裹，替他驱逐所有黑暗的残留，温和的力量注入他的身体，仿佛春风化冻一般给他带来全新的力量。
那是一柄冰蓝色的长剑，不知是何材质，似玉似冰又似水晶，散发着无尽的冰寒之气。它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光滑如镜，只在剑柄剑格的位置镶着几颗宝石，以刻画的复杂阵法连缀成一个整体。这样的一柄长剑比之前折断的那柄强了不知多少倍，可谓仙家极品，此刻就这么静静地悬停在他的面前，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它映在他的眼中。
黄少天愣愣看着，明明应该陌生，却分明无比熟悉——是了，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在第一次天劫过后，他在昏迷中梦见的那一把剑吗！
黄少天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体内有什么力量在呼唤着他、催促着他，在他的头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伸出手，握住了剑。
体内的力量与剑合二为一，瞬间以他为中心卷起一阵旋风。王杰希看得心惊胆战，大叫一声“烦烦”，就朝他冲去。
黄少天似乎没有听见，用力握紧了剑，感受着它那冰凉的气息一点一点地渗入血脉，与自身气息完美地融合，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起来，修行路上所有的阻塞都在这一瞬间被冲破，只觉得身轻体健，仿佛再次脱胎换骨。
王杰希终于赶到他身边，却在他三丈之遥的位置被什么东西拦了下来，一道无形屏障挡在了他们之间。王杰希看着中央仿佛失了魂般的黄少天，咬了咬牙，一横心，退了两步，扬起折扇就准备硬闯进去，无论如何，也要——
“轰隆！”
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王杰希愕然抬头，顿时睁大了眼睛。只见头顶上不知何时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云层旋转着逐渐形成一个倒漏斗，漏斗里可见电光乱窜，可听雷声沉闷，而漏斗的中心，正对着他面前的黄少天。
——天劫。
黄少天的第二次天劫。
王杰希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定下神来。脸上的慌张已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在经历过第一次天劫之后，他已经很清楚这雷劫的威力，那次好歹还是两人合力应对，如今却只黄少天一人，怎能不让人担心？
可不管如何焦急，他最终也还是咬牙镇定了下来，缓缓朝后退去。
天劫容不得旁人插手，否则只会招来百倍千倍的因果惩罚，是生是死，都得看自己了。
黄少天终于感觉到了变化，缓缓抬头，瞳孔里倒映着那气势汹汹蓄势待发的劫云，仿佛他的眼里也迸发出灿烂的电光。他合了合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嘴角略微勾起一个自信而无畏的弧度，默默地握紧了剑。
叶修赶到的时候，天劫刚刚劈下最后一道，蓝紫色的电光刚刚散去，露出半空中那个小小的人影。
无论隔得再远，他也能一眼认出那是谁。眼睛瞬间红了，暴怒与悲恸的情绪几乎在这瞬间就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他仿佛又看见多年以前，那人被困在赤炎九龙阵中，伤痕累累，被三昧真火生生焚烧至只余一缕残魂……
“少天——”
速度被提到极限，终于在他完全脱力之前接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完完整整地锁入怀中，横抱着他，还是那熟悉的温度与触感，如同抱着最珍贵也最易碎的瑰宝，平稳地落到地上。
王杰希终于松了一口气，抹了把掌心的汗。他没想到叶修会出现，但也不算意外，眼见得他们落地，连忙跑了过来，也不打招呼了，直接急道：“烦烦他怎么样，还好么？”
“不会有事。”
叶修沉沉应了一声，语气笃定，分明是不管他好与不好，都必须得好，不容任何意外。小心翼翼地将黄少天放下，手臂托着他的上半身，让他的头能安稳地靠着自己的肩膀，叶修快速地将他全身扫视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外伤，随后便看到了他手中的剑。
“冰雨？”
名唤冰雨的长剑似乎是在回应他，略微亮了一下，随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黄少天的掌心。
看到冰雨，叶修似乎吃到了一颗定心丸，略微舒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一些，伸手在他的脉搏上探了探，终于点了点头，“还好，只是渡劫太累，昏睡过去了。”
王杰希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口气还未出完，就被他生生憋在了喉咙里。眼睁睁地，他分明看见叶修一手搂紧了黄少天，一手轻轻地替他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目光深深地看着怀中人，嘴角微微上扬，神情温柔得好像换了一个人。
这、这……
王杰希突然心慌起来，逃一般地移开了目光，心跳得“咚咚”作响，一团乱麻之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浮上脑海，他觉得自己的掌心又开始出汗了。
“杰希？喂？”
有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王杰希全身一抖，几乎可以说是狼狈地退了半步，定睛看去，就见喻文州满脸奇怪地看着自己：“你怎么了，没受伤吧，脸怎么这么红？”
猛地见到喻文州，瞬间竟不知是惊与喜到底哪个更多一些。王杰希又磕巴起来，仿佛干了什么坏事被抓了现行一般，平日里沉稳镇定的模样不是被丢在了哪个角落，“没、没有……”只看了他一眼，就察觉到自己好像再次快起来的心跳，连忙逼着自己看向别处，声音也不由得低了下去：“小师叔……谢谢小师叔关心。”
喻文州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又是一年未见，不着痕迹地将眼前人身上的细微变化收入眼底，藏入心中，这才微微笑了笑，依旧是对方所熟悉的音调：“那就好。”他转眼看向另一边，笑道：“少天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叶修依然搂着黄少天，贪恋着怀中温度，没有丝毫要放手的迹象，闻言抬了抬头，打量了周围一圈，皱眉道：“你们碰见什么了，怎么搞成这样？别告诉我是你们自己切磋。”
以他们所处的位置为圆心，周围数十丈的树木通通折断倒伏，地面焦黑，生机丧尽，好好的一座山就这么秃了一大片。
喻文州环视周围，凝神感受了一下气息，不由得“咦”了一声，看向王杰希，讶然道：“魔？”
“是，我们碰到了魔。”王杰希调整心情，将这一晚前后情形与他们说了，叶修越听越皱眉，待他说完，不由得啧了一声，“都这么嚣张了啊……”
喻文州沉默片刻，“我会处理。”
“有你处理我就放心了，”叶修十分心安理得地将事情推给喻文州，双手将黄少天抱起来，又朝他一挑眉，“那少天我就带走了。”
喻文州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出什么来。叶修原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意，见他默认自然更好，喜滋滋地抱着还在昏睡之中的黄少天，化作流光，消失在两人面前。
黑暗的树林再次沉寂了下来，剩下的两人站在这一地的狼藉中，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喻文州仍旧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负手打量着周围残局，不知思考着什么。他仍淡然如故、优雅如故，可在那之外，又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自信与锋芒，在这黑暗中卓然独立。
王杰希站在他的身侧，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看着他分明是弱质书生的模样，却能指点江山撑起一方天地，三两句话间谈论的是魔、是关乎整个三界安宁的大事，他的心里装满了天下装满了自己不懂的人和事，而这样无知且无力的自己……又算个什么呢？
喻文州衣服上传来一丝淡淡的幽香，轻缓地浮动着，貌似是近在咫尺，伸手却遥不可及。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喻文州回过头来，看向王杰希，“杰希？”
喻文州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他从未改变的温柔，听得王杰希心中又是狠狠一跳，匆忙垂下眼帘，胡乱选了一个最愚蠢的开场白：“嗯……小师叔怎么来了？”
“这么大动静，我能不来吗？”喻文州笑了一声，眨了眨眼，便抬起手将腕子递到他眼前，“喏，本来你们俩一人一颗的，现在只剩你的了。”
白生生的手腕就这么露在眼前，上面还有细细的红绳系着，几乎晃花了王杰希的眼，让他全身都僵硬了那么一瞬，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就看见了那红绳上串着的青色玉珠。
“下山时给你们的玉坠带着我的法力，危难之时可替你们一命，少天刚刚一定很危险，看吧，他的已经碎了。”喻文州收回手，指尖缓缓地抚摸着仅剩的那枚青珠，笑了笑，眸色深深，缓缓道：“现在，只剩你了。”
王杰希紧紧盯着他的手：“你一直戴着它？”
“对啊，除非……”
“我不会让它碎掉的，”王杰希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有瞬间的失态，连忙又补了一句，“我会活得好好的。”
“那就最好了。”喻文州先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出来，晃了晃手腕将珠串掩入衣袖之中，道：“少天这次运气着实不错，连天劫都顺便渡了。”
王杰希应了一声，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忽地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那把剑是？”
“哦，那是冰雨，挺有灵性的，”喻文州轻描淡写，胡说八道：“我估计它可能就在这儿附近，感受到了少天的气息，许多法器都会自己择主，看来它选中了少天。”
“这样啊……”
“放心，你也会有这样的一样法器的，”喻文州哪能不知道他的思绪，为兄弟感到高兴是一回事，为自己有那么一点失落是另一回事，安抚地笑了笑：“只是机缘未到而已。”又想了想，他眉眼弯弯，双眸明亮，笑吟吟地看着王杰希：“呐，现在少天与叶师兄走了，接下来的路，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