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王喻】人间好时节之八:何许人间(上)

掉马之后该干嘛呢?当然是打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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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许人间

 

帝都,皇城。

它曾经享有无数的荣光,是八方万国间最威严最宏大最高不可攀的巅峰;它也曾经经历过无尽的风雨,是贪婪者野心家疯狂肆虐的战场。它曾站上云端,也曾跌落泥泞,赞誉无法拯救她,践踏也无法摧毁它。红墙碧瓦有些褪色了,砖木土石有些残缺了,珍宝收藏有些流散了,千年的时光静静地从它身上淌过,却将它洗练得愈发端庄大气,让它沉淀,让它成熟。如今的它,安稳地伫立在凡尘俗世之中,在世人的惊叹声里,度过着一个又一个的日升月落。

白天,它是游人如织的必去景点,喧闹不绝,被不断地赞颂;到了夜晚,宁静归来,它终于得以褪尽铅华,在夜色下显出本来的面目。

巍巍皇城,楼阁万间,鳞次栉比地排列着,每一块砖瓦每一棵花木都经过精心地设计,处处象征着不可侵犯的皇权。顺着中轴线往里,皇城东侧,有一殿名为传心殿,殿正中设皇师伏羲、神农、轩辕位,帝师陶唐、有虞位,王师禹、汤、文、武位,殿东周公位,殿西孔子位,乃是皇城中历代帝王研读经史开设讲席前行“祭告礼”的地方,取传承文明、持正守心之意,故名传心。

如今的传心殿被辟为了博物馆的工作区域,没有再对外开放,但主殿并未被占用更改,诸位贤圣牌位仍旧摆在其中,即使门户紧闭,即使无人理会,即使已有积灰,这些代表这人族最高智慧最高道德的圣贤牌位们,也仍旧巍巍如山,凛然不可侵。

时间已近午夜,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早已下班回家,偏房配殿的工作区域也都上了锁,恢复了安静。整个传心殿乃至整个皇城,都没有了任何动静。

一只黑白花的宫猫无声地出现在院中花圃,一双琉璃似的眼反射着清冷月光,透出几分幽绿。它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低伏在花圃之中,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没有半分声响。

半晌,它右前方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窸窣声,这猫儿终于等到这一刻,突然向前一跃,只听一阵翻滚动静传来,不过片刻,猫儿从花圃里钻出,嘴里叼着一只黑乎乎的大老鼠,血迹未干,却也挣扎不得了。

皇城中大小宫猫数十只,皆是捕鼠的好手,白天萌得四方游客嗷嗷直叫,晚上追得满宫老鼠不得安宁,早已成为了皇城一景——自然,也成了皇城一霸,整片宫殿楼阁,都是它们的领地。

但唯有这座传心殿的正殿除外。

猫极有灵性,这座殿堂散发着一种令它们难受乃至畏惧的气息,人无法察觉,却瞒不过它们。这只黑白花叼着自己的晚餐,在石板路上昂首阔步,却颇为敬畏地看了那座殿宇一眼,转了个身,很快隐没在偏殿的另一个方向。

月色迷蒙,传心殿静静伫立着,和过去十年百年千年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忽然,传心殿外围院墙上冒出一个黑影,咋看之下似乎是一头狼,再一眨眼,就变成一个人影伏在墙头,向着院内仔细打量一番,抬头嘬出了一声唿哨。

随着他这一声,一只乌鸦“嘎嘎”叫着从远处飞来,在院中盘旋了一圈,又小心翼翼地朝着传心殿飞去,掠至屋脊琉璃瓦上停住,四下打量着,又跳了几下,左右反复几次,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似的,仰天长长地“嘎——”了一声,忽然身形一变,又化作人形,穿着一身黑衣,伏在屋脊鸱吻之下藏好,不动了。

干哑粗粝的鸦鸣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不过片刻,传心殿四周院墙之上,出现了一个、两个……十多个大小不一的黑影,齐刷刷的一身黑衣,头戴面具,牛角獠牙,狰狞可怖,正是蚩尤军团。

他们分工明确,除了四面墙再加上屋顶的乌鸦精一共五人守卫,其他人纷纷落入院中,两两配合着防卫四周,确认安全无虞之后,为首一人打了个手势,属下中两人立刻快步冲上,将正殿的锁一把拧开,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这殿宇已不知尘封了多久,随着大门缓缓开启,一股陈旧的尘土气息就扑面而来。但在场诸人没有哪个是有多爱干净的,不等空气再流通一阵,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一行人打起精神,踏入殿内。窗外月光照着他们步步进逼的身影,影子逐渐投在供桌上的先贤牌位上,渐渐地,它们仿佛被什么惊动了,似乎有一双双慧眼慢慢地睁开,透过重重尘埃,静静打量着他们。

他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悍之辈,手下同族的、人族的性命也不知沾过了多少,向来自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此刻面对这些牌位,却感到一股莫大的威势,沉重而巍峨,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宏伟山脉,挡在他们面前。

他们心里隐隐有些发憷,打量着殿内陈设,有几分警惕与好奇。为首一人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机关埋伏,这才放了心,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样东西来——正是之前的那张羊皮卷。

羊皮卷在这朦胧的月色下似乎也隐隐有了几分光彩,为首那人将它双手捧起,眼里隐隐透着几分狂热,面具下传来急促而低哑的吟唱声,语音模糊不清,无法辨认,不知是何时流传下来的咒语,听得人头皮发麻。

随着咒语的念出,殿内温度骤然一降,阴风贴地而起,窗棂仆仆作响,众人不自觉地缩紧了圈子,彼此依托着,以抵抗那股几乎来自骨髓的寒意。

咒语声愈发尖利起来,为首那人双手颤抖,好像耗尽了所有力气,羊皮卷随着他的声音而发出淡淡荧光,阴风呼啸着,渐渐形成一个半人大小的羊角旋风,悬停在羊皮卷前方。

羊皮卷忽然脱手飞出,直入旋风之中,殿内阴冷之气愈发浓重,羊皮卷在旋风中飞快地盘旋了一阵,随着最后一声咒语落下,忽然崩解成无数碎片,融入风里,将旋风一下子染成了浓重的黑色。

整个世界为之一静。

下一刻,仿佛被什么惊动了,一股庞然怒气横扫而过,殿内供桌上的牌位竟然齐齐发出白光,好像遥远时空的那头响起一声惊雷般的怒喝,整个正殿顿时亮如白昼!

这些人族先贤,在世时或扫荡邪魅、定鼎河山,或传道授业、教化子民,故去后受后人香火供奉,用以镇压邪魅。他们在这里静静守护了千年,千年后的此刻再次挺身而出,成为守卫人间的不朽长城。

殿内空气顿时澄然,如一阵清风扑面,道道白光从牌位上射出,交织成网,齐齐打在旋风之中,旋风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啸,运转骤然一停,就连黑气都淡了下去。

便在此时,那首领厉斥一声,身侧诸人纷纷从身上掏出一些盒子,盒子一开,整个屋内顿时腥臭无比,令人作呕,一团团漆黑的、不知由什么东西组成的肮脏污物被一个接一个地砸向先贤牌位,将那些庄重精美的古物糟蹋得面目全非。

那凛然正气被秽气一冲,白光顿时黯淡。此消彼长之下,黑色旋风一下子壮大,猛地撞向那些牌位,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好几个牌位被打飞掉落,而黑色旋风则稳居正中,嚣张至极,周身散发出浓浓的冷意,下端连接着供台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

这一声太过轻微,几乎要淹没在风声里。可这一声又太过震撼,殿内诸人的眼底顿时露出极度欣喜与狂热的情绪,他们死死盯着那处地方,在无比期待的目光下,那本来平滑完整的台面缓缓裂开,一样物事慢慢升了起来。

那是一面旗幡,旗杆大概半人高,白森森的竟然像是骨头所制;旗面不知是何材质,上面血红一片,隐约有黑气流转,透着无比森冷而邪魅的气息。

“蚩尤旗……真的是蚩尤旗!”为首之人声音颤抖,狂喜不已,一下子扑地跪倒,大喊道:“老祖啊——”

他这一声可谓声泪俱下,显然心情激荡至极。随着他的动作,身后十来人也纷纷跪地,齐声呐喊,“老祖显圣,终于找到了!”

“蚩尤旗下,万妖俯首,看蓝雨那群叛徒还有何能耐!”

“我妖族翻身之日就要到了!掀了那狗屁天庭,那些凡人,注定是我们的猎物!”

先贤牌位上的残留的白光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熄灭,黑色的旋风也消失了,蚩尤旗终于完整地出现在殿内,不可抵挡的、来自骨髓的敬畏笼罩了他们,黑暗中,仿佛有谁缓缓睁开了眼,漠然地审视着一切。

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那面血红的旗幡,好像被摄去了魂魄。唯有那首领双手抬起,凭空一抓,竟抓出个惨白的、人族的骷髅头,眼眶里两点油绿的鬼火燃烧着,颅腔内一团浓黑如墨的气息盘旋不止,细细听来,似乎还有无数呐喊哭泣的声音,一阵高一阵低,如指甲刮在坚固的木板上,声声泣血,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条人族精魂,是我们这几十年来辛苦收集的,老祖莫要嫌弃,权当开胃,待我们除去叛徒、打败天庭,必当日日供奉血食……”

他一面喃喃念叨着,一面高高地捧起骷髅头,递向半空中的蚩尤旗。蚩尤旗似有所感,旗幡微微一动,那骷髅头中发出一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啸,眼眶里的鬼火顿时熄灭,黑气翻腾着从眼眶里被吸出,不可阻挡的朝蚩尤旗飞去。

所有人眼底都露出了期待神色,仿佛已经看见彻底唤醒这件至宝后利用它扫荡四方所向披靡的画面,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时,黑暗中有一道蓝色剑光霍然亮起,将黑气一斩两段!

众人哗然,个个呆若木鸡,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自己辛苦收集的凡人生魂被剑势打断,没了束缚,一下子四散开来,变成一大片黑雾,争先恐后地往门外逃去。

众人目瞪口呆,又被大片黑雾阻隔了视线,下一刻,蓝色剑光又是一亮,只听轻轻的“咔嚓”脆响,首领手中的骷髅头竟被一剑劈开,更多黑气呼啸而出,向门外涌去。

紧接着,一道七色光芒亮起,一串珠子盘旋着飞出,顿时将半空中的蚩尤旗围住。这串珠子一共七颗,分别是金、银、琥珀、珊瑚、砗磲、琉璃、玛瑙,正合佛门七宝,散发出无上庄严肃穆之气,几乎眨眼,那张牙舞爪冲天而上的妖气便被压了下去,牢牢禁锢在珠串之中,再也挣脱不得。

两剑之内,生魂被放走,蚩尤旗被禁锢,他们一场忙碌眨眼成空,这些都是为祸一方的大妖巨怪,什么时候有过这等狼狈惨败?当下便有人转身想要追出去捉回魂魄,却见庭院内不知何时站了个老和尚,身披大红袈裟,白眉白须,慈眉善目,法相庄严,手中缓缓敲着一只木鱼,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那些逃散的魂魄却好像受到了什么感召,一个不漏纷纷涌入木鱼之内,不过十个呼吸的时间,就被收得一干二净。

老僧神色悲悯地看着木鱼,又看向殿内,好像根本没看见那乌压压的一群妖孽,反而朝殿内鞠躬行礼,沉声道:“施主救人于水火,功德无量,老衲替他们谢过,这便回寺超度亡灵,施主保重。“

——他在跟谁说话?

不管是跟谁说,这言语之间,完全视殿内众妖如无物,当下最靠近大门的那个踏上一步,厉斥道:“老秃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打出一道紫黑色光芒,狞笑道:“看你也是个修为高深的,正好来当那第一万条魂魄,给我家老祖开胃吧!”

老僧神色不动,将木鱼轻轻一敲,只听“咚”的一声轻响,金光从木鱼上腾起,将那来势汹汹的紫黑光芒挡在一丈之外,随后,一朵硕大的金色莲花在他周身绽放,下一刻,花瓣又瞬间合上,光芒消失,他人也随之没了踪迹。

殿内众妖又输一城,气急败坏地骂了几句,这才意识到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道坏了他们好事的剑光,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一念及此,他们突然觉得脊背一阵阵地发冷,对方出剑偷袭,而他们竟然无一人发觉,这真是……

他们惊魂不定,下意识地收紧了站位,聚在一处背靠着背,目光在殿内四下逡巡,就听“呵”的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hello,找我吗?”

“谁!”

“谁在那儿,报上名来!”

“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有种出来!”

众人纷纷喝骂,抬头看去,就见头顶横梁上有一人双手抱剑,懒洋洋地斜靠在柱子上,一身米色的休闲服,戴着个美猴王的面具,悠闲自在地晃荡着一条腿,面具下双眼雪亮,打量着下方殿内诸人,下巴扬起朝蚩尤旗的方向指了指,摇头叹道:“一群废物啊,不过蚩尤老魔头的一根脊骨炼化,也配得上你们一个个孝子贤孙叫‘老祖’,真是病急乱投医啊,要脸吗要脸吗要脸吗?还想把它唤醒,有屁用,就你们这群垃圾,再好的宝物到了手里也是暴殄天物!竟然还伤了那么多的人命,好大胆子!还是我家老板神机妙算提前请了大和尚来埋伏,将魂魄收去超度,嘿嘿,现在好了,你们还有什么戏唱?”

“你!你是蓝雨的!你们这些叛徒,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吗,竟敢对老祖不敬!”

“我怎么就不能对蚩尤不敬了,有本事叫他活过来打我啊?”面具下,他翻了个白眼,“或者你们想要打我也行——打得着么?还好意思说蓝雨是叛徒,呵,蓝雨现在扎根人间化整为零,足以与天庭分庭抗礼,比你们势力最盛时还要风光!公司庇护下的妖族安居乐业活得有滋有味,再看看你们,个个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永远见不得光!”

他这一顿臭骂酣畅淋漓,骂得他们一个个气血翻腾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厉声道:“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我是谁,”他眸光微微一凛,漠然扫视全场,修长白皙的指尖在怀中剑鞘上随意地点了两下,“你们猜不到吗?”

剑鞘被灰色的棉布重重裹着,透不出丝毫锋芒,却偏偏好像有什么被冻结了,凉风簌簌而起,掠过殿内众妖。首领突然一阵心惊——如此多话,如此精准的剑术,又带着这样一把剑——

“你是、你是……夜雨声烦!”

夜雨声烦,是每个加入蚩尤军团的妖精都被反复强调的头号大敌——常年占据内部悬赏排行的第二位,仅次于蓝雨幕后boss索克萨尔。比起神秘莫测从不露面只知道性别为男的索克萨尔,身为蓝雨二把手,关于夜雨声烦的信息可以拉出一条长长的清单,比如他是蓝雨第一战力被尊为剑圣,比如他的佩剑冰雨为天下至寒而他自身的属性似乎偏火天知道他是怎么把二者融合在一处的,再比如,他是个话痨。

“哟呵总算还有点眼光认得本剑圣嗯?说起来你们动作是真慢啊本剑圣等了半个晚上了!既然知道本剑圣来了,那还不束手就擒,干干脆脆跪下让我把你们绑了送回蓝雨大家都省事还免得受苦。怎么着还想反抗啊,那就没意思了对不对,你们知道本剑圣下手是从来不留情的,那年你们主力军团覆灭本剑圣可是二号功臣,多杀几个也没关系反正功德多了不压身你们说是吧?嗯还愣着干什么,想跟我动手是吧,来来来,一起上!”

殿内众妖突然动了。

靠近门口的五个突然扑出门外,剩下七个掏出兵刃牢牢拦在门口,首领冷笑一声,喝道:“蚩尤门下,没有投降的软骨头!只有你等叛徒,才会对天庭和人族卑躬屈膝!”

夜雨声烦掏了掏耳朵,“啧”了一声,“怎么就不开窍呢,咱能不能踏踏实实过日子,游戏不好玩吗电视不好看吗花花世界不够享受吗,怎么一个个非得要回到那茹毛饮血的时代去呢?”

首领还未回答,门外就传来几声凄厉惨叫,紫色的光芒骤然一亮,他们连忙转头看去,就见庭院中央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出一扇黑雾腾腾的大门,门中伸出无数紫黑色的触手,已将被束缚在地动弹不得的那五个牢牢抓住,往门内拖去。

“死亡之门!索克萨尔,是索克萨尔!”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声音尖利,几乎破了音,可见已是恐惧惊讶到了极点。殿内本来还想冲出去营救,却在看见那扇大门的那一刻停下了脚步,冷汗瞬间浸透重衣,再也动弹不得。

夜雨声烦在横梁上翘着腿儿,笑嘻嘻地对下面的补刀:“别看了别看了,他们是想要出去发动埋伏的是不是?你们在外边一共埋伏了三十三个人,再加上你们这十二个,一共四十五,差不多就是帝都分队的一多半了,再加上那几个看家的,还有去找别人麻烦的,没事没事放心我们会有人去找他们的,保证安排得整整齐齐明明白白一个都不落下!”

庭院边,有人影缓步走出,戴着个唐僧面具,整个人也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派头,遥遥看向殿内。

在他身侧,那五人已被拖入门内,只听“轰——”的一声闷响,死亡之门猛地向内崩塌,眨眼之间,连人带门,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唐僧——或者说索克萨尔悠然开口,文质彬彬,十分有礼貌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各位晚上好啊,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tbc


说打架就打架,超正经地打架哦【看我真诚的眼神~

虽然老王还没出场!但!我还是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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